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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虞凝霜面前也算是美食美人相映。她心情更加舒畅,又笑眯眯劝严铄。
“别光顾着吃藕,尝尝排骨。”
严铄飞快抬眼瞭她一瞬,又舔了舔唇,倒是听话地舀起一块排骨。
那排骨被炖得酥烂,甚至不用去吮嗦,只在口中稍转一下就自动骨肉分离。绵软的肉丝根根分明又滑嫩,细软多汁,饱饱地吸收了汤汁的精华。
不止是瘦肉,连带的那薄薄一层的肥肉和筋膜更是锦上添花,它们触舌即化,拼命释放着油脂那独特而无从比拟的丰腴香味。
这锅莲藕排骨炖得到位,就连排骨中间的骨头都可吃的。
有的骨头带着一顶软骨的小“帽子”,只需舌尖轻轻一掀就可以把那奶白色的软骨卷下来,“嘎嘣嘎嘣”地嚼了。
若是再贪婪些,大可干脆朝那骨头也咬下去。那一截截灰色的小骨头本就不硬的,更已经被煨得发酥,会沁出香浓的骨髓汁,越嚼越香,越嚼越有瘾,直到只剩扎嘴的骨渣吐出来。
但是,严铄是不会这样用餐的。他没有去嚼那些骨头,只以袖遮面,将它们轻轻吐到青瓷雕花的渣斗里。
虞凝霜在对面看得暗笑。
既觉得他这样有些浪费,又觉得他这样有些好看。
再看一眼那渣斗,虞凝霜这回是真的控制不住笑出来了。
和严铄正儿八经的动作匹配,那些骨头几乎也是等距地排列着,突显出一份并不属于食物残渣的端庄。
严铄未发现虞凝霜唇边那大大的笑意,只因为他仍在认真品尝这一碗莲藕排骨。一碗将要吃尽,而碗底的滋味尤其浓厚,正在进行一场完美的收尾。
严铄吃出了一点黄芪的味道。
虞凝霜又在汤里放药材了。
并且在用餐之前,她也又交代仆妇,将这汤给楚雁君送一碗过去。
严铄知道,这一份对黄郎中的挑衅,虞凝霜并未费心隐藏——
自从那碗四物老鸭汤开始,一连三日,她都亲自烹调了药膳汤品。
杜仲猪腰汤、红参乌鸡桂圆汤、清炖虫草鸽子汤……样样精致美味,回回在夕食的时候和严铄一起吃,并且特意在他在场时,吩咐给楚雁君送去。
如此,便是严铄默许了这汤品的存在,默许了它们被呈给母亲。
有了这一家之主的默许,黄郎中气得跳脚,也只能在自己屋子里偷摸摸跳。
借着一碗药膳,虞凝霜和黄郎中之间的暗流涌动严铄心知肚明。
就如虞凝霜看他有正反两面,他见虞凝霜此举,也一边觉得她莽撞失礼,一边又觉得她意气飞扬、自在肆意。
究竟是哪一边的思绪占了上风,严铄自己也许并未捋顺。然而,单从他并未阻止虞凝霜来看,答案已经很明显。
严铄甚至有一种隐秘的欣喜。
虽然说到底,那些虞凝霜费心烹调的药膳都是为了母亲,可在她转弯抹角的这个小心机中,自己的参与却是必不可缺的。
她执他为棋,她以他为桥。
那些轻巧而无情的拿捏和踩踏,却让严铄恍惚着觉得自己真的与她攻守同盟,夫妻同心。
或许在她心中,自己的态度和意见……也是有那么几分重要的罢?
手中的莲藕排骨汤更好喝了,严铄意犹未尽,给自己又盛了一碗。
虞凝霜不知严铄的自我攻略进程,只觉得他今日胃口还挺不错的,平时很难见他连续吃哪一样菜肴。
看着香喷喷的汤,看着严铄的吃播,虞凝霜也难免嘴馋。
只是她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肚子鼓鼓再装不下。
毕竟,为了尽快哄得田忍冬心情舒畅,虞凝霜可是做出了极大的牺牲,那就是陪着她胡吃海喝。
这是多么舍己为人的伟大奉献!
虞凝霜看出田忍冬其实很爱美食。只是从前,她这份自然天性被繁琐的家务、拮据的经济以及抠门的丈夫压制,不得畅快。
而虞凝霜仍是那个观点——能吃是福。
只要还有胃口,这人问题就不大。
于是她变着法儿给田忍冬做好吃的,昼食也给她炖了莲藕排骨汤,加上谷晓星,她们仨吃光了整整一砂锅。又买了街上好几样零嘴儿,虞凝霜陪着田忍冬时刻不停地吃、吃、吃。
所以虞凝霜现下不太能吃得下去正餐,但是小甜品没关系呀!
因为甜品进的是另一个胃,是虚数空间,是量子之海……总之,多少都是吃得下的!
心随意动,虞凝霜当即起身,表示自己要去后厨寻摸些能甜嘴的吃食。
乘着愉快的心情浪潮,她还很客气地问了严铄,需不需要帮他顺手带点儿。
本来没指望严铄回应,结果他居然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地发问。
“家中……是否还有奶渣?”
虞凝霜略微一惊,不禁疑惑从不踏入后厨,也鲜少与仆从们交谈的严铄,怎么会知晓、会在意她特意给仆从们准备的奶渣?
无论如何,他这个提议倒很诱人,一时间勾得虞凝霜也想吃了。
她回一句“有的”,转身往后厨而去。
那罐精心制作保存的奶渣,所剩不多,只留个薄底。
卜大郎、武三娘等人对此深感不好意思,挠着头向虞凝霜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