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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嬷嬷其实也有些云里雾里的。
前几日,虞凝霜就和楚雁君说了开饮子铺的事情。
她当时就在旁边听得不可思议,直到现在,她也想不明白虞凝霜为何执意要开铺子。
诚然,严府没有不许女眷抛头露面的规矩,小家小业,更没到觉得当家娘子行商丢人的层次。可到底是不缺银钱的,虞凝霜过个整日品茗插花的荣雅日子岂不美哉?在外奔波开店是何苦来哉?
但是既然楚雁君不仅未曾阻拦,还十分鼓励此举,而严铄在虞凝霜方才说“顺道去看看铺子”时也应许了,想来夫妻俩已通了气,李嬷嬷便更无置喙的道理。
她整日所思,也不过是希望严府,希望府中人越来越好而已。
娘子要开,那便开罢!
李嬷嬷麻溜儿端起气势,目光英锐地陪着虞凝霜与那店主夫妻寒暄。
店主夫妻人到中年,和气而健谈,引着虞凝霜和李嬷嬷前前后后参观。
这家店原是做瓠羹生意的,本就与饮食相关,所以前店后厨的布局十分实用,大小也合适,摆了六七方桌。
那些桌椅、地毡等布置虽粗简,但这之后精心修葺一番就是,不是什么大事。
虞凝霜看中的是这间铺子后厨操作空间敞亮,炉灶齐全,有数口大锅,更兼有井,还有一个小地窖,可以说和她要开的饮子铺配适度极高。
唯一的缺点就是屋子被经年熬煮的瓠羹、羊汤等腌入了味儿,处处都有一股子羊膻味,也不知能不能除掉。
客人喝着清润的果饮,结果总是有一阵肉香往鼻子里钻……这可不太像话。
虞凝霜小声和李嬷嬷嫌怨这点,后者不愧是有见识的管家嬷嬷,当即献了一个良策。
“这个好办,娘子请位得力的香婆来做几场香事,好好荡涤荡涤就成。”
最后一点顾虑也消除,虞凝霜便将租赁事宜定下来,当场签了契书。
那对夫妻听她是要开饮子铺,甚为惊奇。盖因卖饮子的商贩多是挑着木桶随行叫卖,顶多支两把青伞固定在巷尾街头,算个小摊子。
一碗饮子而已,都是喝了就走……少有人会为此大张旗鼓开店。
两人再看虞凝霜穿着虽不是极尽奢华,却颇为典丽,便猜想莫不是穷极无聊的富家娘子,随便找个消遣?
但虞凝霜可不是抱着随随便便的心态开店。她量了店内几个主要尺寸,将空间纳于心间,已经开始构思日后的改造工作。
更重要的是,她一定要设计出完美的饮子食单来!
无他,不过是要给以为已经享有举世无双嘉饮美馔的汴京人民,一点点小小的震撼罢了!
香橼子、再见故人
九日婚假结束, 严铄正常返回府衙上值。
他真的是早出晚归,很少在家。
虞凝霜开始以为严铄是不自在、躲着她,结果却从仆妇们口中偶然得知他向来如此。也不知那么一个去不去府衙都没人管的巡检使虚职, 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忙碌。
总之,这对虞凝霜而言有益无害。她正式开启了夫君不着家、但是会定时给钱的温馨生活。
马上便入七月,她现在就等着七月十九,两人成亲一个月那天发工资呢。
为了这点心心念念的钱,虞凝霜对她的婆母分外上心。
然而,神思清醒,外加身体允许——楚雁君每日能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时候不多, 虞凝霜只趁早起去问安、聊天便可, 其余时间并不去叨扰。
即使如此, 婆媳俩也从最初冥冥的投缘之中, 切实地培养出感情来,日益亲近。
再就是偶尔去陪陪严澄, 虞凝霜安静地在一边守着他画画, 或是送些饮子糕饼,还又带着他做了一回凉粉, 让他真正见识了搓洗假酸浆籽的过程。
小家伙最近都没有出现那种狂躁的状态。
而且, 每次他见到虞凝霜时眼睛都不自觉亮起来, 像是看到母鸟归巢的幼崽,连带着虞凝霜的心都像被软乎乎的绒毛拂过。
除此以外,虞凝霜也在李嬷嬷帮助下熟悉府内人员资财之事。
但这严府只一亩三分地, 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为数不多的仆从, 也全数是多年沉淀下来的老人, 除了那一位她正蓄力对付的黄郎中,实在没什么值得虞凝霜费心拿捏的。
虞凝霜整天意气舒暇, 过得不知有多惬意。
那边楚雁君还一片拳拳之心,总担心虞凝霜受委屈,给她添这置那的。
但楚雁君不知道的是——灶间总有热水,仓库堆满炭柴,三餐都是做好了端来,嘴馋时手边还总有一两样小点……这对于以前睁眼就要开始忙活家务、照顾弟妹的虞凝霜来说,已经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甚至有些太闲适了,闲得她都发芽了。
好在还有铺子修葺的事情可忙,让虞凝霜没有坨成无精打采的土豆芽,而是暴发成一株昂然猛长的树苗。她的精力如同繁茂的枝叶往四方八面探去,又将方方面面都理顺清楚。
当然,她还是借了严府的力,这一点虞凝霜不否认,起码她就可以支使府里的两位力士去跑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