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1 / 2)
丁香气得声音都在抖:“今后你不必管这个差事了,下去吧。”
小宫女吓坏了,一个劲儿地哭求。
大约是丁香对那件多出来的衣服描述过于形象,立刻就让郝如月注意到了脓血两个字,然后不可避免地将这两个字与某种厉害的传染病联系到了一起。
历史上康熙皇帝得过天花,太子胤礽也得过,而且相当凶险。
正因为心爱的儿子被天花折磨,才让康熙皇帝亲自下场组建皇家实验室,跳过动物实验,直接进行人体实验。牺牲了四个宫女之后,终于将民间的“种痘”技术发展成熟,并且率先在皇室推广。
要求所有皇室子孙,在三四岁时接种“人痘”。
皇亲国戚都敢“种痘”,民间争相效仿,终于将种“人痘”这项技术在全国推广,有效控制了天花的传播。
过程虽然残忍,结果却造福了全天下。
要知道,此时的欧洲仍然对天花束手无策,种牛痘也是将近一百年之后的事了。
太子今年才两岁多,没到出天花的年纪,可郝如月还是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在里屋吩咐丁香:“那件多出来的衣裳不必送回浣衣局,拿到院中丢进火盆烧了,烧完的灰烬找个地方深埋。”
丁香有些迟疑:“万一真是大阿哥的呢?”
平白烧埋活人的衣裳,总是晦气。
更何况大阿哥身份贵重,万一被人查出来,还不知要传成什么样。
郝如月管不了那么多了:“皇贵妃和惠嫔那边我自会去说,你照办就是。烧埋衣服,你亲自盯着,让负责取衣服的宫女去做,不许假手他人,更不许旁人围观。”
事涉大阿哥,丁香知道轻重,连声应是。
刚要转身去办,听里间还有吩咐:“烧埋的时候,不许用手接触那件衣裳,垫着点东西,烧完立刻掩埋,埋得越深越好。做完这一切,你和那个宫女多洗几遍手,最后一遍要用烈酒冲洗。”
“我记得上回皇上过来搬了好几坛高度贡酒,还没喝完,取一坛来给你们洗手。”
到此时,丁香才听出异常:“姑娘,你、你别吓奴婢。”
郝如月叹口气:“我也希望是自己多虑了,可咱们在太子身边,凡事总要小心些。这几天你们搬到一起住,给你们放假,就不要出来走动了。”
最后嘱咐丁香:“有些事你我知道就好,没必要引起恐慌。”
丁香颤声应是:“姑娘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等丁香给自己关了禁闭,松佳嬷嬷进屋问郝如月出了什么事,郝如月把自己的猜测都告诉了她。松佳嬷嬷顿时脸色大变,一时也没了主意。
郝如月让她别慌,肉疼地从袖中取出了一包药粉交给松佳嬷嬷,睁眼说瞎话:“从前我在家时,经常陪额娘到寺庙烧香,这包香灰是开过光的,据说能祛百毒。嬷嬷且将香灰撒在水桶里,给每个人分上一点,也许有用。”
这包药粉是她刚刚斥巨资在药膳空间里兑换的,确实有祛毒的功效,只是不确定对付病毒能起多大作用。
松佳嬷嬷很快回来复命,给郝如月和太子各端了半碗掺了药粉的温水过来。
郝如月也不是很肯定自己的判断,更不敢随便给太子用药,于是只把自己那碗喝了,并没喂给太子。
若身边人无事,太子也不会有事,若身边的人被感染,太子喝了也无用。
恰在此时,皇上来了。
康熙走进慈仁宫后院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儿,院中静悄悄的,无人走动,细闻还有一股布料焚烧过的味道。
快步走进暖阁,外间浓重的酒气差点把他劝退,见郝如月迎出来,蹙眉问:“出了什么事?”
郝如月深深吸气,委婉地把自己的猜测说了。皇上闻言脸色也白了一下:“仅凭一件带脓血的衣裳?”
宫里闹天花可不是小事,郝如月知道:“皇上将太子交到臣手上,臣不敢不尽心。臣有此猜测,便要做最坏的打算。正准备去禀报,皇上就来了。”
说着抬眸看皇上:“是与不是,还请皇上让太医院查实。”
话音未落,顾问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细听竟然有些抖:“皇上,奴才有要事禀报。”
顾问行是乾清宫的总管太监,平日只在乾清宫当差。除非另有差事很少往外跑,能让他亲自跑来禀报的事不多。
郝如月闻言回避到里间,只听见有人进屋,也不知说了什么,外间忽然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钟粹宫锁闭宫门,不许出入。”
还是皇上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即刻准备下去,请太后、太皇太后出宫避痘。”
之后安排的是皇子、皇女和贵人以上的妃嫔,以及皇上自己。
顾问行很快领命而去。
门帘被撩开,皇上走进来,此时太子已然醒了,看见汗阿玛便张开小手要抱。皇上抱起他,对郝如月说:“你也准备一下,随朕出宫。”
“皇上,钟粹宫有人出花了?”郝如月忍不住问。
皇上沉重点头:“是通贵人生的小阿哥。昨夜开始发热,刚刚烧出花,恐怕……不中用了。”
皇上说着仰起头,心里有细细密密的痛。却又庆幸自己没见那孩子几面,更不曾亲手抱过他,便是夭折了,也不会有多难过。
就像从前那些个孩子,他们在他心里不过只是一片模糊的影儿,有名字的影儿深些,没有名字的浅些。
“皇上,人都走了,荣嫔和荣宪公主怎么办?”天花在这个时代几乎是绝症,身体健康的成年人尚且撑不住,更不要说本就体弱的小阿哥了。已经染上的人她救不了,□□嫔和荣宪公主也许还有救。
皇上看向她,目光越发沉重:“她们有被感染的风险,也要一同封禁,直到太医院确认没有危险才能解封。”
郝如月经历过口罩期,不用提醒也知道传染病要隔离,这样一刀切的做法最有效,却也很容易误伤。
“皇上,能不能把荣嫔和荣宪公主挪到别的宫室封禁?她们现在可能没有感染,但过一段时间,就不好说了。”
据她所知,荣嫔对通贵人母子并不上心。因小皇子身体虚弱,荣嫔怕担责任,很少掺和通贵人屋里的事,两边交集不多。
若因为天花被封禁在同一处宫室里,所有人都处在恐慌之中,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更何况荣嫔肚里还怀着龙胎。
皇上盯着郝如月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扬声吩咐:“将荣嫔和荣宪公主迁至景阳宫封禁。”
梁九功领命去安排,回来时又带来一个噩耗,大阿哥也发起了高热,太医院已经派人过去,还不知是什么病。
皇上闻言倒退两步,将太子抱得更紧了一些:“封禁承乾宫和延禧宫。”
郝如月眸光闪了闪,提醒皇上:“布贵人与通贵人一向要好,两边时常互相走动,恐怕也有感染的风险。”
皇上闭了闭眼:“封禁永和宫。”
紧接着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浣衣局有人发热,浣衣局有人烧出了花,浣衣局被封禁。侍卫在浣衣局拿了人,将人扭送慎刑司,那人遭不住酷刑招认,浣衣局里混进了前明余孽。
想起被丁香烧掉的那件衣裳,郝如月一阵后怕,她看向皇上:“慈仁宫后殿今日也有人去过浣衣局。”
说着朝皇上走去,想要接过太子。皇上不给,却腾出手来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掌。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郝如月有些不知所措,听皇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