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1 / 2)
倒是长公主?那厢,虽然没能亲见看见陛下,但传话进去?之后,却也派御前内监给了口谕,只说淼淼折腾这趟,不必忙,今日好好歇息,想要说什?么,都?明日午后再来。
这么听着倒似乎也没有问罪的意思,长公主?略微松了一口气,当夜便留在了如意楼,配着女儿一并睡了一夜。
次日一早,又亲自看着侍女们为?苏淼淼打扮梳妆,简衣素服,面上还轻轻打了一层脂粉,叫本就消瘦了许多的她越发透出几分苍白憔悴,直到?日头走到?头顶,一家三口才?一并进了宫。
延平帝在御苑内的观云殿里见了他们。
苏淼淼一路都?是格外?恭顺的低着头,跟着母亲身后,迈过?门槛几步,便规规矩矩的双膝跪在御前:“见过?陛下。”
延平帝一身燕居的素袍,也不见上次在观星楼上的亲近随意,面色威严,只淡淡叫了免礼。
苏驸马与长公主?谢恩起身,苏淼淼却仍旧跪着,只是直起身,认真道:“陛下,臣女是来认错的。”
延平帝面上不见喜怒:“哦?你有什?么错?”
苏淼淼抿抿唇,攥着手心低了头:“我错在……不该对六皇子动手。”
延平帝垂眸看着她:“予衡被你当胸刺进心口,生生煎熬了半日才?去?,淼淼,你可是当真觉着自己错了?”
昨日苏驸马虽然打探出了箫予衡已死,但到?底宫中?未传丧信,到?底是故事中?的男主?角,苏淼淼心里便总有几分隐隐的不放心。
直到?现在陛下亲口说出“已去?”两字,苏淼淼心下便如一块巨石终究落地?一般,第一反应竟是忍不住长长松了一口气。
还是一旁苏驸马侧身朝她使了个眼色,苏淼淼才?猛然反应过?来,重新低眸:“是,臣女冲动,后悔不已……”
原本就不是虚伪矫饰的性子,又还没到?会?遮掩的年纪,嘴上说了后悔,脸上的神情却是一点没有悔恨的意思,甚至露出几分欢心雀跃,分明写?着“下次还敢!”
案上的延平帝静静看着她,却故意一般继续追问:“后悔什?么?”
苏淼淼一愣,面前苏驸马有些担心上前一步,长公主?也忍不住开?口:“陛下……”
“动手的是淼淼,你们不必忙着替她说话。”
延平帝却抬手制止了两人,非要逼她承认一般,面色忽的一凉:“苏淼淼,你可是当真后悔杀了箫予衡?”
“你可是当真后悔杀了箫予衡?”
迎着陛下威严的?质问, 苏淼淼忍不住的攥了手心。
理智上,她知道自己应该坚持说当时只是被吓糊涂了,是一时冲动, 并没有想当真杀人,说箫予衡死了她也十分后悔难过——
就像她来之前,与母亲说过的那般。
但这一番早已准备好的?话到了嘴边, 苏淼淼的?嘴唇翕动了几次,却?发现自己还?是说不出这样?违心的?话。
“嗯?”延平帝又一次沉声催促。
苏淼淼回过神来, 俯下了身, 声音清脆又干脆:“臣女的?确后悔,后悔牵连元太子获罪, 带累父母担忧, 惹陛下心伤。”
延平帝微微眯着眼睛:“不是后悔杀了朕的?皇子?”
苏淼淼也干脆的?咬了牙, 说的?毫不犹豫:“不是,箫予衡他该死?!”
话说到这份上, 就已经彻底没了回转的?余地。
苏驸马重新退了回去,已经做好了准备为女告罪, 长公主更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非但不觉意外?, 反而觉着能淼淼前头还?知道婉转周全了一句,已经算是十分长进。
延平帝微微朝后靠着椅背, 面色愈发难辨:“六皇子掳你困于私宅,的?确是他不对在前,可他亦是太过爱重你,因你变心, 这才走了岔路,临终之前, 还?口?口?声声念的?都是你的?名字,你竟没有一点动容?”
“陛下也未免太过偏袒自己儿子!”
苏淼淼原本虽然倔强,但起码还?算恭敬,直到听见了这话,才终于更忍不住露出了满面怒容,高高昂头,满面愤怒:“箫予衡只是受不了自个的?东西落到了旁人手里?,便使?手段夺去,都压根没把我当作一个人,人情?都没有的?禽兽,又何谈爱重?”
延平帝这话的?确太过气人,虽说苏淼淼言语冒犯,但夫妻两个没一个拦的?。
长公主脸色格外?难看、一言不发,连一向和?气谨慎的?苏驸马,都面无表情?,硬是等着苏淼淼说罢了,才抬手拦了一句,训斥她失了礼数。
这般反应,似乎也惹怒了延平帝,低头啜了一口?清茶,不辨喜怒:“罢了,你是无辜受难,朕不罚你,若无事,便都退下罢。”
这话一出,苏淼淼却?当真焦急起来。
她连忙上前:“臣女冒犯,陛下只管降罪!”
“怎么,这是还?有旁的?事?”
延平帝垂眸看她一眼,天威莫测:“是为了赵怀芥?”
苏淼淼一顿,只能低头:“陛下英明。”
延平帝冷淡:“英明谈不上,明德昨日才被宗室府拒之门外?,任谁也能猜出来,你们这家子求见,请罪是假,求情?才是真。”
竟然连他去了宗室府都知道,苏驸马与?长公主对视一眼,面色都有些担忧。
陛下对此事如此在意,只怕愈发不能善了。
果?真,延平帝低头啜一口?清茶:“不过你们便是进去,也见不着人,朕昨日亲审元太子,人如今还?在宫中。”
苏淼淼抬起头,神色更是焦急,身子都往前倾着,几乎忍不住要站起来。
苏驸马按下女儿,再一次开口?:“国本大事,臣本不该妄言,只是元太子本意是为相救小女,臣亦不敢置身事外?……”
延平帝没等她说罢,便径直打算:“这么说,赵怀芥私藏弓弩,豢养死?士,都是因他能掐会算,十几年前,便知道今日淼淼有这一场无妄之灾?”
苏驸马面色一顿,后面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倒不是驸马词穷,实在是私藏弓弩,豢养死?士,都是实打实摆在明面上忌讳之举,任谁也无法开脱。
甲胄弓弩,死?士护卫,藏着这些是想干什么?若不是今日为了救淼淼露出来,本意还?想藏到什么时候再用?
长公主深深叹一口?气,也屈膝跪下:“怀芥的?确做了错事,只求陛下看他自幼失怙,无人教?导的?分明,从轻发落。”
提前先帝,延平帝的?神情?也严肃起来,亲自起身,将长公主与?苏淼淼都虚虚扶起:“长姐的?面子,朕还?是要给的?,来人,带太子过来。”
陛下知道他们今日求见,显然早已准备,一声吩咐之后,不过盏茶功夫,身后的?回廊上,便传来了脚步声响。
回头看去,果?然便是赵怀芥那疏朗的?清隽身形,仍是一身道袍,空着双手被侍从押送着,看来也是仙人一般萧萧肃肃。
抛开被救时的?匆匆一撇,苏淼淼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再见过赵怀芥。
加上对方又是为了她获罪,此刻见到了赵怀芥,她忍不住的?上前几步,迎了上去。
只是行到身前,还?未开口?,苏淼淼便先闻到了一股鲜明的?血腥气。
她初时还?未反应过来,直到看见赵怀芥冷玉一般白的?不正常的?面色,才忽的?明白了什么——
是伤口?的?血气,赵怀芥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