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节(2 / 2)
不少地方用上了化肥,收成比以往要多得多,然而实际上税收表现却并非如此,并没有增加多少税收,所以,这里面其实是有出入的。”
“你是想说隆平侯的事情吧。”
姜星火抬了抬眼皮。
李县令沉默了。
“胆子这么大,是没收隆平侯的好处,还是压根就不怕报复?”
“都有。”
李景隆都乐了,还挺诚实。
看来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前提是家里有十斗米啊。
不过情况确实如此,本就岌岌可危的张信如果从漕运总督的位置上下来,单靠一个侯爵的身份,还真不能把文官系统里的人怎么样,尤其是稍微有点背景的。
文武本就是两条线,无形中是有雷池的,想要跨出自己这条线去整人,非常困难。
而且李县令此举,就是在向姜星火纳投名状。
如果是一年、两年前,或许李县令不敢,因为变法的情况并不明朗,贸然上船是容易落水的,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变法的大船扬帆起航,飞扬跋扈的张信更是在有意无意间侵犯了许多人的利益,现在是到了墙倒众人推的时候了。
税卒那边早已经收集到了一些线索,李县令又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小本本,把详细记录的张信罪证一并交付给姜星火,这里面记载的,显然比税卒们探查到的情况,要详实的多。
姜星火靠在椅子上,看着上面的一条条、一件件,不由地感叹,有时候真就是时来天地皆同力,历经千辛万苦最终形成大势后,很多事情,就顺利的多了,甚至有人把需要的东西主动给伱送上门来。
“只是如果国师要把这些提供给都察院的话,还请抹去在下的名字。”
李景隆听着,眉毛皱起,这人他不喜欢,太油滑,想得好处又不想自己出头。
不过转念想想,或许这才是底层文官最正常的反应。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张信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但被人记恨,总归是不好的。
而御史有“风闻奏事”的权力,所以在已经有不少人证物证的情况下,这位张县令,不一定是要出头的。
姜星火的反应则淡定得多。
沉吟片刻后,姜星火终于点头同意了李县令的提议。
李县令见姜星火答应,立刻站起身来,对姜星火作揖感谢:“多谢国师大人体谅。”
“李县令客气了。”姜星火微笑道。
两人相互寒暄了几句之后,就转回到正题上来。
李县令接着道:“这次清丈田亩,已经把我们县城的大部分田地都清丈清楚了,夏税上,能上缴的收成,也全都上缴给了朝廷但是。”
“但是什么?”
这老东西忒磨叽,姜星火虽然很想敲他,但还是保持了耐心。
李县令大约也发现自己的问题了,连忙放下抚须的手,加快语速说道:“有些地方上的士绅大户,还是有各种‘投靠’的情形出现,而且竭力隐瞒,光靠胥吏和差役,恐怕是有些阻碍的,不好查清楚。”
“你是说这些人跟士绅有勾结,纵使怕自己被砍脑袋,会秉公清丈,但清丈以外的这些投靠问题就不好解决,是这个意思吧?”
现在清田工作,主要包含了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勒令勋贵及士绅豪强退还非法侵占的田产。
第二部分,清丈田亩,重新登记鱼鳞册。
第三部分,辨别士绅通过各种方式进行“投靠”的问题。
胥吏和差役会掉脑袋,主要是在第二部分上,没有秉公办差,而是用“缩弓”等方法,在丈量土地上,故意帮助有利益往来的士绅,多获得土地。
要知道,他们只需要稍稍动些手脚,积少成多了,那可就是好多额外的土地出来了。
而现在,由于砍脑袋的直观震慑,敢顶风作案,在丈量土地上动手脚的胥吏和差役,基本上是没有了。
毕竟,再多的钱帛,也换不回来自己的脑袋啊!
第一部分,则跟胥吏差役没啥关系。
而第三部分,胥吏差役则存在着不作为的表现,这也就是李县令反映的情况。
也就是说,这些通过各种方式挂到别人名下的士绅土地,一些胥吏和差役是知道具体情况的,他们很清楚,这些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自耕农,其实土地都是被士绅地主所实际控制的,他们在官府的双册上是自耕农,可过的就是佃农的生活。
但是这些胥吏和差役选择闭嘴,不说话。
国朝有法度,他们有人情。
你能把这些不作为的胥吏和差役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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