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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你回他什麽?」
「我没回。」
电话另外一头的杨盈盈提高了声音,「你为什麽不回啊?那程颖呢,程颖後来还说了什麽?」
「後来就去看他b赛而已啊,还能有什麽。」孙小鹿正低头整理自己乱七八糟的笔记,很平淡的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一个篮球笨蛋,说那些话也可能只是觉得我在这段时间里很可怜想安慰我而已。」
孙小鹿并不傻,她不觉得一直以来对感情不开窍的程颖会突然开窍。从小在一起的两人b起友情,说是家人大概会更贴切一点,因为知根知底,所以也不会去胡乱猜测对方说的话会有另外一层涵义。
「你真的觉得他是这麽想的吗?」杨盈盈说。「四年的时间里他也许变了啊,就像我们也不再是以前的我们,想法和行为都因为环境和经历带给我们改变,长大以後考虑的也不再只有今天晚餐吃什麽了。」
孙小鹿整理笔记的手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说:「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真的能够对程颖抱有期待吗?我希望他能帮我吗?」
「你不希望吗?」
「我没有这个想法。」她平淡却笃定的说。「因为我谁也帮不了,也不会奢求有谁来帮我。」
孙小鹿知道那种寄托会让对方有多痛苦,就是因为她曾经也以为自己可以救谁,但是当她亲眼目睹在乎的人在她面前si去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谁也救不了。
杨盈盈沉默了一会儿,声音里带着微微颤抖。
「小鹿,你并没有对不起我。」
「没有,是我要说对不起,是我救不了你。」
「你听我说,小鹿,你真的很好了,所以放过自己吧,嗯?」
孙小鹿越是听杨盈盈这麽安慰自己,就越是觉得心里的那gu罪恶感越发强烈,但她强忍着所有情绪,把自己伪装成像是什麽也没发生一样平静。可偶尔这种压抑会像快满出的水杯,毫无徵兆的涌溢而出。
笔记本上落下一个又一个深se的小点,她睁着眼毫无意识到眼泪在落下,她急忙抹去,可又觉得异常悲伤。
手机萤幕悄然暗了下来,电话不再有声响传过来,她的情绪迅速回归了平静,回荡在屋子里的是一片寂静。
彷佛刚才的悲伤只是错觉。
中午的餐厅人很多,孙小鹿和班上几个同学一起找了位置坐,吃饭期间顺带聊了聊刚才课堂中,教授让他们去看展览做个人报告。
「我查了一下,刚好发现这阵子正好有展览在台北展出,估计教授就是打算让我们过去看看。」
几个人也分别低着头察看手机,说:「那要不要乾脆这周末大家一起上去看展览?」
「好啊,那我查一下火车时间。」
孙小鹿听着听着就忽然察觉有道黑影垄罩了下来,她还没抬头,就先听见同学们纷纷和那人打招呼。
「学长!」
程颖随手拉了张椅子在她身旁坐下,自然的向其他人点点头。「你们要出去?」
「我们有堂课要去看展览做个人报告,所以想说约周末大家一起上台北,刚好也可以一起吃顿饭。」
程颖垂眸看着低头吃饭的人,「你也去吗?」
「我不去。」她微微摇头。
「小鹿你不去吗?可是展览好像就那一个,若不去的话你的报告怎麽办?」坐在她对面的nv同学有些讶异。
「刚好这周末有事,我自己再找时间去就好了。谢谢你。」
nv同学了然的点点头,接着便加入了周末上台北的热烈讨论之中了。
孙小鹿吃饭吃得有些漫不经心的,也知道程颖一直在盯着她,她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不吃了?」
「不吃了。」
他微微皱眉,「吃太少了。」
她下意识很想反驳,只是话到嘴边又觉得很无力,一想起为了报告还要出趟远门,让她心里既焦虑又烦躁。
「……你突然来找我是怎麽了?」
他看着她微肿的眼眶,低声说,「就是想来看看你。」
程颖看着她几乎没什麽动的午餐,还有她眼下几乎清晰可见青黑的黑眼圈,他其实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但又觉得现在的状态似乎并不适合。
若是以前的孙小鹿大概再怎麽样也会说:「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烦恼嘛!」
可现在的她总是给他一种摇摇yu坠的感觉。
距离上次球赛那日以後,就算他说出了他想留在她身边这种话,她依旧是不温不热的态度。
「我下午还有课,你应该也很忙……」
「你什麽时候要去看展览?」
程颖打断她的话,握住了她有些发凉的手,宽厚的掌心传来温度,语气温柔。「我载你去吧。」
孙小鹿一愣,她ch0u回手时十分轻松,他根本没用多少力气,只是温度彷佛还停留在她的手背上。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你不是怕火车吗?」
孙小鹿微微一愣,又说,「还有客运。」
程颖看着对着自己更加疏远的孙小鹿觉得不解,可还没来得及继续追问,就见她已经匆匆收拾好了东西起身离开。
她好像越来越远了。
简语睿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时,已经来不及了。
孙小鹿似乎是被吓到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回不了神,直到他上前小心翼翼地查看她的手,发现手心里已经有几道口子,但幸好都并不深。
「小鹿,你还好吗?」
她茫然的回过神来,眼底满是歉意。
「对不起,语睿,给你添麻烦了。」
「你没事就好。」简语睿拉着她到一旁的沙发上休息,又去拿了医药箱过来给她上药。「也许是我多虑了,但我总感觉你这阵子好像有心事。你说我多管闲事也好,但看你最近的状态真的好像最初刚认识你的那样,我……有点担心你。」
孙小鹿低着头看着自己手心的伤口已经被抹上薄薄的一层优碘,其实并不怎麽疼,但总传来细细麻麻的感觉,好像就在告诉她,不痛了,可确实是存在的。
「你还记得上次送arch来的那个人吗?我们其实是青梅竹马,两家人感情很好,好到……我们都认为彼此是家人的存在。」
简语睿正在替她包紮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後又听见她继续说。
「可是我一直有一件事情无法向他坦白,到後来,又有一件事情,然後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我很想向他说出口,可是这些问题其实我自己一个人也能解决,我只不过是想要讨安慰而已。但是如果我得到了一次安慰,那麽我就会想要再听见一次,一直想要得到安慰的人只会变得越来越讨人厌而已。所以最後我选择一声不响地离开,我甚至并不期望他能够理解我。」
简语睿听着她平静的叙述着,几乎没有什麽情绪起伏,可不知道为什麽,他却觉得好压抑、好难受。
「你见过我,对吗?」
刹那间,他被这句话一时恍了神,他想起了和程颖的对话,然後下意识地想反驳,可是却在看见她那双眼时又说不出来了。
他不想骗她。
「嗯。」
「事发当下你也在吗?」
他犹豫了很久,才很轻很轻的嗯了一声。
简语睿初次见孙小鹿是在他还是高中生的时候,那时的他会在放学後到附近的饭店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