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4 / 5)
陈萍萍的初恋故事,虽然有些无聊无趣,但很能吸引眼球。只是自从范閒执掌监察院以来,通过整风,让院务光明化,命令八处在一处门口贴上了无数告示,将阴森的官场倾轧过程写成了破案故事集锦——不论前世今世,枕头加拳头的故事总是最好卖的—,内廷报纸只有枕头,少了拳头,所以风采全被一处门口的告示牌抢走了。
也幸亏范閒有子,皇帝默允内廷报纸大张其事,详详尽尽将范閒自澹州而至京都的故事写了一个长篇意淫小说出来,隐约提及郡主、北齐圣女、如果那位范府年轻母亲的过往,殿上诗夜,江南过往……
这是对范閒匆匆二十年人生的一次总结,十分光彩,报纸一出,京都纸贵,各府里的小姐们都央求家中长辈重金购得一张放于闺房中以为纪念,同时在心中奢求着那缥渺的神庙能够赐予自己一个……像小范大人一样的男子。
内廷的报纸终于凭借这个机会,成功地将一处告示栏前的京都百姓们再次征服。
宫里喜悦的第二个态度便是赏赐。
也不知是皇帝还是太后的意思,宫里的赏赐像流水似地灌入了范府,虽然怀孩子的是思思,可是由范建而至柳氏,再至远在北齐求学的范家小姐,各有重赏,范閒正妻林婉儿更是得了重中之中的重赐。
绫罗绸缎,金石玉器,吃食玩物,密密排在宅中,让籐大家媳妇儿有些忙碌到失神……心想少爷当初救了陛下一命,还不如这次得的赏赐多。
思思自然受了封赏,给了一个某种称谓,反正这称谓范閒也弄不明白,便是那肚中还没有出生的孩子,也抢先有了一个爵位。
报纸与封赏,接连两下,让皇宫里诸人的喜悦传递到京都的每一寸土地里,那些事先就送礼的官员们将心放了下来。
……
……
只有范閒不怎么高兴,他看着姚太监带过来的礼单红纸摇了摇头,心里生出一股复杂的情绪,对身旁的父亲说道:「宫里的人想什么呢?我生孩子和他们有什么关係。」
「这是赌气话了。」范建笑吟吟说道:「本以为你会成熟些了,料不得此时还会说赌气话,什么关係?你说有什么关係呢?第三代里,这是头一个,太后不知道着急了多少年,终于可以抱上重孙,这高兴起来,赏赐也有些超了规格。」
范閒冷笑道:「抱重孙儿?赶明儿就把思思送回澹州去,生在澹州,养在澹州,让奶奶抱着玩。」
这还是在赌气,思思正在孕期,哪里可能千里奔波。范建哈哈大笑,却懒得责怪他,因为自从四天前知道思思怀孕的消息后,这位一向严肃方正的户部尚书,便有些遮掩不住自己的本性,从脸上到骨头里都透着一分得意与高兴。
这个世界上和皇帝抢儿子还抢赢了的人不多,而且这儿子还马上就给自己生了个孙子,由不得范建大人老怀安慰,莫名得意。
「明儿回宫谢恩不要忘了。」范建喝了一口茶,看了儿子一眼,发现儿子明显没有听进去这句话。
「说起来,太子为什么一直没有太子妃?」范閒忽然想到一椿事情,皱着眉头说道:「就算是依次序来,如今大殿下二殿下都已成婚,一年过去,太子的事情难道宫里不着急?」
他这话问的很自然,很巧妙地将话语里的试探遮住了。范建明显在高兴之余没有察觉到儿子在探自己的口风,皱眉说道:「早在三年前,太后就急着筹划太子妃的事情,皇后在京都各府里挑人,甚至还挑到咱们府上……」
范閒打了个寒颤,心想如果妹妹当初真的成了太子妃……那可惨了,不是说妹妹惨了,而是自己惨了,自己岂不是马上就要倒到太子那边,和太子兄弟好好筹划一下夺嫡的事情?幸亏这件事情没有发生。
范建继续说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太子一直不肯答应……这也算是当年的一椿异事,太子你也清楚,早年间比较荒唐,喜欢流连于教坊妓寨,本是个对男女之事大有兴趣的人,却偏偏不肯大婚。」
范閒想了想后说道:「可是太子的婚事,可不是他说不愿意,就可以不要的。」
「这处就显出太子的聪明来了。」范建笑着说道:「要说服太后与皇后,太子也想了不少辄,首先便说大皇兄和二皇兄都未曾婚娶,庆国以孝治天下,讲究个兄友弟恭,自己做弟弟的,怎么也不能抢在二位兄长之前成亲……那时节大皇子还在西边打胡人,一时间哪里能够安排婚事,这便一直拖到了后来。」
「理由虽然充分,但没什么说服力。」范閒苦笑说道:「搞来搞去,原来我是早婚人士的代表,这第一个生孩子,也算自然。」
「同样的道理,但涉及天子家事,自然需要从有说服的人嘴里说出来。」范建笑道:「太子请动了当时的太子太傅舒大学士,舒大学士这人性子倔耿,深以为太子所言有理,不止自己上书请皇帝暂缓太子婚事,甚至还写信去了北国,请庄大家发了话。」
范閒笑了起来:「原来庄墨韩先生当年也做过这种事情。」
范建忽然看着儿子的眉眼间有些疲惫,叹息了一声,说道:「是不是这几天没有睡好?快去休息下吧。」
范閒尴尬的一笑,告辞出了书房。
他这几天确实休息的极差,首先是思思怀孕,自己当然要时时守在身旁,多加宽慰和体贴。另一厢婉儿表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还在乐滋滋地操持着思思的小子,但谁也清楚姑娘家的心情肯定是百味交陈,范思大感心疼,也得拿出很多时间去陪伴安慰,两边都要照顾着,自然他就没有多少时间可以休息了。
在书房前的廊下,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苦恼地摇摇头,心里忽然想到不知多久以前,也是在自家府中的圆子里,他曾经想到的人生至理。
男人,结婚的太早,总是一个很愚蠢的举动。
……
……
然而太子坚持不肯早婚,只怕也是基于一个很愚蠢的念头。范閒打着呵欠,在心里叹息道,看不出来太子倒是个多情人,真是孽缘啊!
忽然间看见柳氏温和笑着陪着一个老头儿走了进来,范閒张大了的嘴巴一时间闭不起来,便跳了起来,大声嚷嚷道:「你终于来了!」
——————
来者不是客,乃是范閒十分尊敬十分信任十分喜爱的费t老师,然而今日师生二人隔了近一年头一次见面,一老一少间隐藏着风雷激盪,刀光剑意大作,似乎随时会抛出一把毒药请对方尝尝。
柳氏何等聪慧的人,虽然不解缘由,但也看得出来此地不宜久留,随意说了两句便走了,费介到来的重要消息,竟是连范尚书都没有通知。
「先生。」范閒似笑非笑地看着费介眼中的那抹怪异颜色,说道:「躲了我这么些天,怎么今天却来了?」
费介没好气看了他一眼,摇头说道:「别想好事,你送过来的药和方子,我试了很多次,想一点儿问题也没有,基本上……很难。」
范閒苦恼地摇摇头,他本以为费介既然肯来府上,一定是解决了这个问题,没想到听到一个并不怎么美妙的答案。
其实一直以来,他都并不是太在乎婉儿能不能生育的问题,就连自己有没有后代都不在他的考虑之中,在澹州悬崖上和五竹叔说的三大目标之一的狂生孩子只是顽笑话罢了,可是……婉儿不会这样想,她太想一个孩子了,于是范閒也只有被迫的紧张起来。
师徒二人在范府后宅圆中一个安静角落里坐着,有仆妇送上茶后又退了下去。
「表兄妹结婚,会不会对后代有什么影响?」范閒沉默许久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