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1 / 1）

&esp;&esp;神之手向上一移，指腹擦过斐守岁胸前的平安锁。

&esp;&esp;玉锁叮当，神轻笑道：“也不知道这是在平衡你体内的怨念，还是在防我。”

&esp;&esp;“怨……”

&esp;&esp;“了然否？”指尖触碰锁声，发出清脆声响，神乐言，“这五处不正好是……”

&esp;&esp;是镇妖塔术法限制斐守岁的地方，也是怨气最容易侵蚀之处。

&esp;&esp;斐守岁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且除了脚上的玉镯，这脖颈与手腕都是在……在两人结合后出现……

&esp;&esp;倏地。

&esp;&esp;晚霞之红从斐守岁的锁骨处蔓延，如得了春雨的爬山虎，一点点肆意上他的耳根。

&esp;&esp;神看到了，抿唇不搅。

&esp;&esp;斐守岁：“这……”

&esp;&esp;“这？”

&esp;&esp;这脚踝上的玉镯是否说明，在镇妖塔时两人就有了床笫之私。

&esp;&esp;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esp;&esp;斐守岁立马打消这个念想，只与自己道：“凑巧罢了，说不准是为的怨念，对，怨念……”

&esp;&esp;因长时间住在死人窟，斐守岁体内积累了怨念，这也是他点魂的意义，通过点化冤魂进而带走他身上一部分的怨气。

&esp;&esp;虽成效不大，但胜在稳健。

&esp;&esp;斐守岁想着想着，不自知皱起好看的眉眼，脖颈与手腕尚能解释，可脚踝呢？自他死人窟出生起就有的东西，除却上面的猜想，已无其他能解释的可能。

&esp;&esp;镇妖塔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esp;&esp;陆观道又为何要……罢了。

&esp;&esp;斐守岁耳边的透红仿佛被凝固，他秉着心绪，假装不在意道：“小妖觉得此术无甚用处。”

&esp;&esp;“哦，是吗？”

&esp;&esp;神却执意要揭开最后一层体面。

&esp;&esp;见神笑眯眯地将手往上移动，那手掌在斐守岁面前一旋，拟作掌握之姿，隔空擒住了斐守岁的脖颈。

&esp;&esp;“你闭上眼静下心，感受。”

&esp;&esp;“感受……”

&esp;&esp;斐守岁的眼神掠过玉镯之手。

&esp;&esp;玉镯与他脖颈上的玉锁，似乎是同一种石料。

&esp;&esp;五彩之石，借光翠生。

&esp;&esp;斐守岁所认识的所有人与妖里，能与面前之神扯上干系的只有陆观道。

&esp;&esp;陆澹啊陆澹，你究竟想做什么。

&esp;&esp;斐守岁歇了眼帘，有一股仙力从神的手掌而来，如丝绸一般，卷住了他的身子。

&esp;&esp;飘飘然。

&esp;&esp;悠悠然。

&esp;&esp;斐守岁竟然就起了困意，昏昏欲睡。

&esp;&esp;神见罢，唤了声：“槐树，在宝鉴中还是清醒着好。”

&esp;&esp;“我，”斐守岁努力要睁眼，但困意如潮，“大人，您这是故意的……”

&esp;&esp;神不喜不悲：“你累了，休息吧。玉镯的事情就算你不想知道，镇妖塔也会告诉你答案”

&esp;&esp;玉镯？

&esp;&esp;完了，神的手离开了斐守岁。

&esp;&esp;斐守岁清醒的脑子，却再也抬不起眼皮，只能眼睁睁见着黄沙拖拽他的身子。

&esp;&esp;让那长了爬山虎的槐树往地面融去。

&esp;&esp;斐守岁哽咽声音：“小人不明白。”

&esp;&esp;“嗯？”

&esp;&esp;“小人已猜到后续，为何还要在宝鉴之中蹉跎光阴。”

&esp;&esp;神一顿，停下脚：“谁说你都猜对了。”

&esp;&esp;“什么……”

&esp;&esp;“这谋划，这过去，如若都像你这般猜测，岂非无趣得很，”神掐诀之手背在后腰，蛇尾甩了甩，“难道破牢者就是白蛾妖怪吗？”

&esp;&esp;“不……”不是燕斋花，又能是谁？

&esp;&esp;斐守岁想要伸手，身子骨却不断地往下陷，仿佛一脚踩入了淤泥里头，怎么用力都挣脱不了。

&esp;&esp;他感知着仙力，可仙力并不温柔。

&esp;&esp;拖拽的力气变成一只只白骨手，从地底拉住了斐守岁的赤脚。

&esp;&esp;斐守岁不得不回身看，那白森森的骨头，咯吱咯吱地笑。

&esp;&esp;一瞬间，斐守岁想起了原始部落的族人，他甚至笃定这拉着他不放的，就是他们。

&esp;&esp;斐守岁想蹬一脚，但那夕阳下血满大地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下不了手。

&esp;&esp;于是越拖越深，连手都无法握住黄沙，斐守岁与冤魂一起沦陷。

&esp;&esp;陷入，无底的宝鉴之中。

&esp;&esp;宝鉴里，暗沉无光。

&esp;&esp;斐守岁仰起头，头顶的光圈肉眼可见地缩小，他知道神在外面，他也知道所有的一切看似是他的选择，实则都有神明推波助澜。

&esp;&esp;而他，每每身不由己，无法反抗。

&esp;&esp;不甘的情绪漫开来，斐守岁控制不住，他咬着后槽牙，舌尖抵住上颚，试图将那愤恨咽下去，一点点消化。

&esp;&esp;可。

&esp;&esp;可无尽的黑在包裹他，他怎么也无法逃离。

&esp;&esp;既如此，逃不掉了。

&esp;&esp;斐守岁张开嘴，趁着口舌之快，狠道：“您为何不想想那个‘忤逆’您的陆观道！”

&esp;&esp;神的身影一顿。

&esp;&esp;“他宁受刑罚之苦也不愿回头的原因，您可有想过！”

&esp;&esp;说出了口，很干净，没有脏字。

&esp;&esp;却让愈走愈远的神，猛地回身。

&esp;&esp;玉镯声响，饰品丁零。

&esp;&esp;斐守岁轻哼一声，他的目的达成了。看上去挠痒痒似的反抗，却将神内心的钉子扎得更深。

&esp;&esp;他苦笑着偏偏头，身边的温度逐渐降低，他缩起身子，这回的话，他说给了自己听：“倒不是遇到你才有的因果，倒是从一开始就逃不掉了……逃不掉，怎么办好……”

&esp;&esp;想起陆观道的眼泪。

&esp;&esp;斐守岁断了话：“哼……爱哭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