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1 / 1)
相当于默认布和是受他排布的。
说动布和没有想象中难。
皇帝卧在无边权势里太久,忽略了饿狼的习性,是以试图拿捏一头饿狼时,只不断向它许诺来日天边那头牛将是你的,而不想想这头狼或许快要饿死了,根本等不到将来。
而策棱选择直接把肉丢给狼,让饿狼先尝尝滋味,才好谈条件。
到嘴边的肉可比遥不可及的牛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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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布和其人,利字当先。
六公主上次勾连他们夺权多罗特汗时展现出的手腕太果决了,背后又有强盛的朝廷撑腰,若与其成婚,他会害怕。
怕有人与他争夺唯一能令他挺胸做人的利器。
权利。
喜欢的姑娘俏生生立在眼前,红墙白雪绿梅伞,一别数月,姑娘笼在雪白风帽里的面颊似乎清减不少,愈发衬得那本就秾丽的五官清极艳极。
策棱不再继续去想煞风景的布和,眼神只肯落在容淖身上,低声问起她在殿内可有受委屈。
容淖从他的话音里,听出他似乎不知晓布和使了什么法子拒婚。
她三言两语道明方才情形。
策棱听得心头火起,面沉如水,他让布和若遇上赐婚,必须拒婚,而且得把全部责任揽在身上,不许牵连六公主一星半点,未曾想布和竟阳奉阴违使出如此辱人的昏招。
策棱强压翻涌上头的戾气,垂首小心翼翼观察容淖面色,怕她不高兴,“皇上是何态度,可有因此为难于你?”
容淖歪了歪伞,半真半假道,“询问你我可有私情。”
策棱挑眉,根本不信有布和那番做派在前,皇帝会当着布和的面问出这般令皇家颜面无光的问题。但他压平唇角,佯装信了,一本正经的面色仿佛在紧张容淖是如何在皇帝的责问下脱身的,而实际上他说出口的话却是,“有吗?”
容淖面无表情盯了他片刻,盯到他心生忐忑,忍不住以眼告饶,方缓缓弯起唇角,落下一个字,“有。”
青年闻言,双眸湛然生辉,他倏然伸出手,有种很强烈想要触碰眼前这姑娘的冲动。
碰碰她的头发,脸蛋,或是……
可是深宫大内,不可如此孟浪行事。
策棱心内委实躁动,不自觉绕着容淖打转儿,像一只亲人的大狗。
容淖随着他的动作偏头,故意转动伞柄,把上面细细的雪飞他脸上,压一压汩汩往外冒的傻气。
策棱被召入乾清宫觐见时,面上仿佛还残存细雪拂面的痒意,他抹了把脸,眼角不自觉飞扬上翘。
直到与告退出来的布和擦肩而过,想起对方那些混账话,他才倏地冷下神色。
布和冲他若有似无地笑笑,目光中半是戏谑半是挑衅,压着嗓腔道,“有威风冲我摆算什么本事,你不是想娶六公主,我在万岁面前帮你一把还不好?”
策棱面无表情略过他,径直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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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快一年没见过策棱了,在青年行礼之时无声打量一个瞬息。
昔年狼狈逃入京师的丧家之犬,如今不卑不亢,已有几分如山巍峨的沉凝气度。
胆子更是不小。
皇帝似笑非笑让策棱起身,那些旧调重弹的敲打他懒得张口,左右彼此心中有数,说多了反倒腻味。
他专注问起漠北与漠西科布多及罗刹国接壤的唐努乌梁海之地的布防变动,练兵手段及将领评价,在详细了解边关形势之余顺便考校了策棱。
但凡策棱因在漠北坐了几个月的冷板凳而生出一二分懈怠荒废的心思,都没办法过皇帝这一关。
策棱静气凝神,全程思绪流畅,应对自如。却并不以此卖弄,始终踏踏实实的。哪怕皇帝提起并不在他军职管辖范围内的多伦淖尔庙,他依然能答上几句。
明修长城清修庙。
前朝修筑万里高墙没能抵住游弋北方草原的强悍蒙古铁骑。
本朝索性一改传统,怀之以柔。不修长城,改建寺庙,崇释以制其力。
所以,兴建庙宇与塞外战事国朝安稳其实也息息相关。
如多伦淖尔庙——便是修于皇帝在乌兰布通击败准噶尔叛乱后,漠南漠北内外蒙古无不拜服,外蒙古漠北接受大清设旗划佐,正式附清。于多伦会盟时,皇帝应内外四十几部蒙古王公请求,于川衍水清的多伦草原上大兴土木,修建起来一座宏伟的喇|||嘛庙宇以示纪念。
并决定在此地设置喇|||嘛印务处,让内外蒙古各旗派品学兼优的喇|||嘛前去多伦淖尔庙常住礼拜,尽快推行‘各家一僧’的制度。
公事说罢,皇帝略往圈椅里靠,喜怒难辨,捏着茶盏似顺口带出一句,“你觉得六公主如何?”
策棱微微怔,不躲不避九五之尊无形中散发出的威压,顺心而答,“无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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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听了直发笑,哪怕他这亲阿玛,都不敢这般闭眼夸女儿,他说,“六公主在外的名声可不算太好。”
甚至是倨傲无礼,嚣张跋扈。
策棱也笑,不疾不徐回话,“公主若是总以良善示人,旁人就会一直良善为尺量她度她,那样很累,如今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