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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浅浅的声音响在医院的长廊里,听起来像是普通的询问,但谢清嘉却只觉得是质问。
而梁萧萧也似乎有些好奇地看向他,眼睛里有了深深浅浅的怀疑。
谢清嘉感觉自己的嗓子似乎被胶水粘着了似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于是清了清嗓子,用着一种极其镇定的语气说:“当时是薄先生见我危险把我推开了,所以他才伤的比较严重。”
孙司玉听到了自己牙齿咬紧的声音,皮笑肉不笑:“薄先生可真是助人为乐啊!”
梁萧萧拧眉,喊他:“谢清嘉……”谢清嘉却面不改色道:“薄先生是我在大学时的学长,当年在学校他就很照顾我,这次又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报答他的。”
他说的很慢,却很坚定,眼神里有一种非常清澈的光芒,而梁萧萧看着他,重新靠回了椅背上,觉得是自己想的有点多了,便叹息一声:“他这个人果真是心冷,对一个学弟都能够比对我这个青梅竹马要好。”
她这句话单纯是在感叹,谢清嘉却听得心头紧了一下,抬眼望向孙司玉,孙司玉就那么盯着他,眼神像黑曜石一样,连闪烁都不带闪烁,他到底什么都没再说,但脸色并不好看。
谢清嘉也不明白他为什么情绪这么浓,与他对视一会儿之后,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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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司玉几乎从来都没有这种感觉——酸涩,胸闷,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似的,一直在往底下沉,整个人的气质都非常沉郁,甚至有种想摔东西的感觉。
但明明在看到谢清嘉安然无事的时候,他是轻松的,甚至是庆幸的,天知道当新闻报道里出现显示屏坍塌的那一幕,以及看见谢清嘉那张煞白的脸时,他慌的手心都在冒汗,而直到听见梁萧萧说谢清嘉一点事都没有,他才终于把悬着的那颗心彻底的放到了肚子里。
他这辈子就没有为谁牵肠挂肚过,即使是他那个便宜老爸死了,他也只是短暂的难过了几天又恢复了正常,别人说他冷血也好,无情也罢,他其实是觉得没有人值得他这么做。
但别人不值得,谢清嘉就更不值得了呀!
他摆明了只是跟自己玩玩,偏偏还要做出一副款款温柔的深情姿态,不断的宽解自己,给自己当疏解人,孙司玉始终忘不了那天早上他在热气腾腾的早市上听见了自己的遭遇之后,眼里流露出的心疼,那么真切,那么无法作伪,他几乎要以为这个人是喜欢自己了,但到头来,终究是自己自作多情。
孙司玉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一会明一会暗,谢清嘉也没什么心思去管他,他现在身边有两尊煞神,手术室里还有一个,薄以扬这回救他的确是对他有恩,但他不敢想如果这人因为自己出事,会有多少人要活剥了他,毕竟现在的薄以扬已经不是那个父亲死亡家庭破产的孤苦伶仃的少年,他手下有一堆下属和亲信,这些人无论对薄以扬是不是真心,都会因为利益牢牢的绑在一起,向把他们的领头人害的这么惨的自己发难。
为了避免那样的情况的发生,谢清嘉双手合十,默默的祈祷,薄以扬最好快点醒过来。他可不想当一个罪人,他也不想承这个人的情。
其实他很害怕死亡,但比起死亡来说,他更情愿薄以扬不来救自己,这样他们之间也就没什么瓜葛,自己也不用想这个人的目的了。
手腕上的手表秒针滴答滴答,一直在不停的转动,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扰得人心烦。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忽然暗了下去,门已经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医生。
谢清嘉几乎是立刻站起来迎了上去:“医生,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胳膊和腿都算是保住了,伤口已经处理了,如果术后保养调理得当,几乎看不出来不妥。”
这意思也就是能恢复如初?谢清嘉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脸上涌现出一点喜色来,这喜色看在孙司玉眼里,如同针扎一般。
梁萧萧并没有注意到身边孙司玉异样的脸色,她的神情也松懈了一些——无论如何,不可否认的是,听到薄以扬没事的时候,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落地了。
而薄以扬从病床上慢慢睁开眼睛醒来,便看到自己的病房里多出来两个人。
一个梁萧萧,一个梁萧萧身边的狗。
他头上还缠着绷带,是后脑勺处的伤口为了清理伤口被剃掉了一块头发,自己的形象被破坏,他一直都觉得脑子疼,而现在看到这两个自己不待见的人时,脑子就更疼了。
不过……幸亏嘉嘉没走,他竟然没走……薄以扬心里生出一些愉悦来,看来嘉嘉还是在乎他的,他本以为因着这个人对自己的恨意,恐怕知道自己没死就要走了。
而现在看这情况,是要照顾自己?
他一双眼睛一直滴溜溜的转,谢清嘉搞不清他在想什么,但他也没有心思去猜,只对着薄以扬说:“梁总知道你受伤之后,立马赶过来了,就是为了看望你,现在你刚醒过来,他一定要好多话要跟你说,不如我们这些多余的人就先出去吧。”
薄以扬愣了一下,正要开口制止,梁萧萧就上前一步挡住了他谢清嘉的视线,脸色有些不自然:“薄以扬,虽然你下令对我的公司下手,但我回家问了我爸,他也算是间接承认了当初对你们家公司动的手脚……跟你说实话吧,今天我本来不想来的,但想起来我们也是多年的青梅竹马,你这人又没多少亲属家眷,如果我不来,你不知道得有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