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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下周,也许是下个月,也许是明年。但只要人活着,就总有希望。”医生说出这句话,“家属跟我出来一下,我交代些照料病人的具体事宜。”
“好。”梁萧萧起身走了出去,而在医院房门关上的一瞬间,一直在床上躺着的人,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的眼底一片清明。
他愣愣的看着对面的电视机和空白的墙壁,眼神一动不动,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但却又像什么都没有想,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他眸色微顿,起身翻出了窗外,所幸这是二层楼,即便跳到软绵绵的草地上,也并没有受什么伤。
他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走的义无反顾,仿佛前方无论有什么困难,都不能阻挡他的脚步。而路上的人还看到这人穿着病号服出来,容貌俊美,但神情却有点呆滞,觉得他是个傻子,只是阳雪倒是很确定,这人不是个傻子,因为薄以扬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非常自然的朝自己伸手,坚定的道:“请把谢清嘉还给我。”
他的目光瞟到了屋子里摆放着的骨灰盒,连废话都不想多说,径自走过去,就要拿起来,阳雪眼疾手快的拦住他,十分愤怒:“请你放下嘉嘉,你们已经分手了,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你没有资格触碰他的骨灰!”
薄以扬却已经触碰到了那骨灰盒的边缘,死死的拽在手里,抱在怀里,无论阳雪如何气疯了一样踢他咬他都不为所动,他口中只死板的重复着一句话:“嘉嘉是我的,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都只能是我的,我是这世上他最亲近的人,无论是谁都不能把我们两个人分开。”
“薄以扬,你到底要不要脸?!”阳雪勃然大怒,“人活着你不珍惜,人死了你倒是在这装什么深情,有什么意义?告诉你,晚了,一切都晚了,嘉嘉无论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碰见你这个人渣是他倒霉,所以不要再缠着他了,我都替他觉得晦气,好吗?!”
这话说的狠且不留情面,然而尖利的话语落在薄以扬身上不痛不痒的被回弹了过去,他像是自动屏蔽了那些过分的话语一样,只痴痴的抚摸着骨灰盒,低声温柔道。
“我们会在一起,没有别人,就只有我们。”
“我不会和他分开,哪怕只是照顾他,不做其他任何事,我都很高兴。”
“我很快,就会和他见面。”
“……我会去陪他的。”
薄以扬看上去不太正常,而阳雪在看到他身上的病号服之后,就更是感到薄以扬怕不是有什么大病,所以才会来这里无理取闹。
但薄以扬抱着那只骨灰盒,像是陷入了偏执之中,无论如何也不肯把它还给阳雪,在阳雪气到爆炸几乎要报警时,薄以扬忽然迎着阳雪愤恨的目光,直直的跪了下去。
膝盖触地,发出扑通一声,薄以扬死死的忍住眼中即将喷涌而出的眼泪:“请你让我带他回去,我会赎罪的。”
阳雪看着他这副模样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的模样,不知为何,突然莫名的冷静了下来。
“我可以把嘉嘉的骨灰盒给你,”阳雪语气冰冷,“但你告诉我,你要怎么赎罪?”
“我说过,我会去陪他。”薄以扬说到这句话,脸上现出一点迷离的微笑,仿佛看到了极乐世界,他低头轻轻蹭了蹭骨灰盒的边缘,动作轻柔的像是抚摸过一根羽毛,“我不会让他一个人孤单的。”
阳雪看他一会儿,唇瓣忽的弯了几分。
“好啊,”她轻松的道,“希望你能履行承诺。”
“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谢清嘉的骨灰盒就这样被薄以扬带走了,轻松得让沈祁越都震惊,一拍桌子站起来吼:“不是,你就这么把骨灰盒给他了?胡闹呢吧?他也配碰谢清嘉?”
“他的确不配,”阳雪不知道在想什么,幽幽道,“但他终归害死了嘉嘉,要为此付出代价。”
“日日夜夜对着自己愧对之人的骨灰,”阳雪哼笑,眸中含了几分狠意与怨憎,“但愿他晚上能睡得着觉。”
沈祁越沉默了一会儿,重重的坐下去,叹了口气:“便宜他了。”
又烦躁的蹬了一下眼前的凳子,想起自己那得知谢清嘉死讯之后的表哥,就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他表哥江都是在新戏彻底拍摄完成之后得知谢清嘉坠崖身亡后的消息,当时看上去似乎还挺正常,但沈祁越晚上去找他时,看到暗淡无光的酒店房间里,烟头散落了一地,他表哥吞云吐雾,坐在冰凉的地上曲着腿,神色看上去迷茫又不解。
“是真的吗?”他问,“谢清嘉真的死了吗?”
沈祁越不好受的点了点头,他也不愿承认这个事实,但确实无法否认。
江都便把口中叼着的那支烟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踩。
“我知道了,”他说,“谢清嘉是因为他出事的,对吗?”
这个他指的是谁,在场的两个人都很清楚。而最后江都问:“谢清嘉的死,是正常死亡吗?”
沈祁越犹豫了,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对面的货车司机也是车毁人亡,想来应该只是一场事故。”
只是事故?江都不言,却攥紧了拳头。
说不上相信或者是不相信,但他从没想过谢清嘉能死了,更没想到是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