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涕泪横流,无比狼狈,谢清嘉奋力的挣扎,薄以扬脱力一般滑跪在地上抱住他:“……你不要我了吗?”
“你不是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吗?”
“从前付月莲那么疯,对我那样吝啬苛刻,骂我杂种,说我不配活在人世上,是你挡在我面前,告诉我只要有你在,一切都别怕,无论以后是什么样的境况,什么样的刀山火海,你都会陪我一直走下去。”
“可你这么快就要抛弃我了吗?我就是那样一个被抛弃完全不需要理由,像一袋垃圾一样能够随时被你丢掉的,无关紧要的人吗?”
哭的面部通红,像是整张脸在滚水里烫了一遍似的,梦境里薄以扬彻底撕破自己的脸皮,把自己柔软的内里剖开给谢清嘉看,妄想能够得到他的垂怜与疼爱,就像很多年前,在付月莲那里想要得到的一样。
但谢清嘉只是垂着眼睛平静的望着他,瞳孔很黑很亮,唇角带着微笑,他仿佛像是知道自己要向自由和光明走去,所以不计前嫌的,大方的施舍给他一个眼神。
“薄以扬,我以前真的很恨你,我不理解,为什么你要背叛我,和别的女人恩爱缠绵。”
“但我现在释怀了,你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你,我们两个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放手吧,薄以扬。”
“我不恨你了,也不会再爱你。”
人影渐渐消失,任由薄以扬如何悲戚嘶吼甚至在地上不顾尊严的爬行也无法挽留,一片黑暗之中清俊的男人仿佛受了巨大的惊吓从床上弹起,困兽一般的粗重呼吸声是梦里延伸而来的心有余悸,连带着心脏砰砰直跳,震耳欲聋。
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湿了一片。薄以扬连擦都没有去擦,他的脸色惨白像是刷了一层漆,整个人都沉浸在那失去谢清嘉的恐惧的体验中,再也走不出来。
失去爱人的痛,难以承受,接下来他到底该怎么办,似乎连他自己都很难给出答案。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去看了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是一个非常儒雅俊美的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气质在某种程度上和谢清嘉十分相像,甚至眼底下也是有一颗漂亮而勾人的泪痣。
薄以扬看到这张脸,都恍惚了一下,他并不是刻意要找这个医生,只是让自己的秘书来办这件事,但事实却是这么巧,于人群之中找到了一个与他的嘉嘉如此相像的人,仅仅只是看着他都觉得有一种流泪的冲动。
于是压下了心中对于心理治疗的反抗情绪,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的眉眼罕见的平静而温和,看着那医生,问出一句话:“医生贵姓?”
“我姓黎。”医生推了推眼睛,看着他淡淡的笑了笑,“薄先生叫我黎医生就好。”
黎医生看上去要比谢清嘉大个五六岁的样子,而如果谢清嘉能够活到他这个岁数,想必要比他长的更漂亮更俊美。
薄以扬仅仅只是畅想着,都觉得自己已经迷离了神智,他有多想看到以后谢清嘉的模样,就有多痛恨自己,而痛恨之后是更加彻骨的想念,这样循环下去,被折磨的人仅仅只有他自己,滔天的思念如同慢性毒药一样一点一点腐蚀透他的骨髓,尽管暂时并不致命,但终究有一天会让他自食其果。
薄以扬盯着黎医生的脸:“黎医生很像我一位故人。”
“是吗?”黎医生笑了笑,“那位故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薄以扬的眼神陷入了回忆:“他很乖,很漂亮,愿一直在我身边护着我,他是这世界上,除了我父母之外,最爱我的人。”
可惜,我却把他弄丢了。
“这个‘他’,是男生吧?”黎医生问。
薄以扬惊讶于他的未卜先知,想要立刻问一问原因,而黎医生似乎事先就知道他想问什么,微笑着打断了他:“我能够说出他的性别,并不是因为我有多厉害,完全是凭直觉。”
“薄先生大概不知道,”在薄以扬惊讶的目光中,黎医生慢吞吞的摆放着桌面上的药品,“我也是个同性恋。”
“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我在国外生活了很多年,把它看的很开,而且自从知道了自己的性向之后,身上就好像装了雷达,遇到可疑的人物就能立刻扫描出结果。”
“我之所以和薄先生说这么多,是因为我和您很投缘。”黎医生温文尔雅的微笑,“至于为什么投缘,大概是因为我爱人的名字和您的名字很像。”
“他叫易扬,是我的弟弟。”
薄以扬脸上的表情怔住了,信息量太大,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而黎医生非常体贴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们完全没有血缘关系,他是我后妈带来的弟弟,所以我们并不是乱伦。”
“开始治疗吧,薄先生,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的数十个数,然后想象着自己马上就能见到最心爱的人,维持住那样的雀跃的心情,然后告诉我,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一刻,你想对那个人说什么?”
晶亮的液体从眼角滑下,薄以扬薄唇微动,似乎说了什么,又似乎并没有说。
然而黎医生却根据他的口型听出了他的心声。
“对不起。”
“……我爱你。”
“我很想再见他一面,哪怕一面就好。”
“我希望他恨我,因为这样,就代表着我在他心中还有一席之地。但如果可能的话,爱我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