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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里有暖气,气氛却比室外冷。
来往的职员不显情绪,走路不带声且从不停顿,只在经过苏江时,稍微放缓速度轻轻点头。
视线所及,见不到半点人情味,但俞诚并不讨厌这里的氛围。
埋着脑袋事不关己,不用维持人际关系,如果没有时斌,他倒挺乐意在这儿就职。
跟着苏江走进电梯,数字上升到47层。
叮。
电梯门一开,入鼻是一阵檀香味。
苏江侧身背靠墙壁,摊手朝里指,“老爷的办公室在最里面。”
“知道了。”俞诚朝深处走,左右观察着。
这层楼里见不到人影,全是空房间,空调开得不是很高,只比室外稍暖四、五度。
走到最里处的办公室门口,俞诚轻叩房门。
“进。”
门把手转动,办公室全貌从缝隙里慢慢展露。
很宽敞,休息室足有两间,左侧靠墙的展示柜摆满瓶瓶罐罐,右侧墙上挂满字画。
檀香味更加浓郁,是从一眼就能看见的办公桌上飘来的,时斌就坐在里处,刚把文件合上,“坐吧。”
俞诚用一秒时间来放缓呼吸,走到他对面入座,“找我来有事?“
他从来不喜欢绕弯子,但眼下想直说都不行,生怕不小心做出反常的行为让时斌看出端倪。
“一个人在外面生活很苦吧?从来都没见你对我笑过。”时斌端起早已备好的茶,在他面前轻放,“昨天时琛去找过你,你们聊了什么?”
本以为时斌会周旋一阵,却没料到他这样直接,俞诚有些措手不及。
“他来确认我是不是真的失忆。”俞诚没敢停顿太久,两秒不到。
还好在山庄见过时琛一次,这个理由,正是当初时琛见他的目的。
而且就算被时琛摆了一道,他也不会用真话推时琛下水,毕竟时家父子不对付,说不准以后还有用上时琛的地方。
时斌面露思索,轻点两下桌面,“前段时间,我查到件有趣的事。”
直接步入正题吗
俞诚不做声,藏在桌下的手悄悄攥紧。
时斌笑笑拉开抽屉,从里拿出份文件,翻开竖在眼前,“俞诚,家住城西铜锣巷,是界限酒吧的前任老板,有阵子他母亲投资亏钱,借了高利贷,他卖身还债才把窟窿补上。但好景不长,他在21岁时从天台失足滑落,于四年前去世。”
是当初在修理厂见到的资料
这段不带感情的旁白,一字不落扎在俞诚的心脏。
他的指甲已快嵌进手掌,尽力克制着情绪起伏,“俞诚?你查他干什么?“
“俞诚就是我一直没想通的问题,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在哪儿认识的?”时斌放下文件,悠悠喝口茶。他不需要俞诚回答,继续说,“但最重要的是,你和他的关系究竟近到了什么地步,才会让你对赵燕这么照顾?那名退休教师给你的钱,现在全在赵燕手里吧?”
“都查清楚的事,你还问我干嘛?”
时斌摇头失笑,拿出烟递给他一根,“是查过,而且查得仔细。从资料上看,俞诚练过格斗,而且也会抽烟,你都是跟他学的?”
居然查得这么清楚俞诚的后背开始冒汗,一时间不知怎么辩解。
失神时,好在时宁将他点醒,【诚哥,他绝对不会猜到你就是俞诚!】
对啊,重生的事太过天方夜谭,没人会朝那方面想。
俞诚定定神,接过烟点燃,“对,是跟他学的。”
“嗯。”时斌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向他,“性取向不是什么大事,没查俞诚前,我怎么都想不通你会和黎焕好上,你们的性格根本不合。但是黎焕的性格和俞诚很像,是这样吗?”
聊到这儿,悬在半空的心脏终于落下,俞诚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黎焕和他性格相似?他听着只觉得可笑。
但眼下他准备顺着时斌的话走,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那时斌自然就会忽略掉黎焕的重要性,“你怎么说都行,反正诚哥已经不在了。”
“是挺可惜的。”时斌转身看向他,“如果他还活着,我不介意给他在时界安排个职位,这样你也能安心回家,不是吗?”
“所以呢?”
“所以可惜,我好像真没找到你的软肋。”时斌停顿数秒,追问道:“如果把俞诚换成黎焕的话,分量够吗?”
听到“黎焕”二字,慌张的人就变成时宁,他抑制不住担心,情绪搅得这副躯体一团乱麻。
俞诚揉揉脑袋以作安抚,“分量够不够,你试试就知道。”
时斌摇头又摆手,尽显无奈,“你是想说,不是黎焕还会有其他人?俞诚只有一个,但像他的人很多,我确实不能把他们全都招揽过来。”
听见时斌越说越偏,俞诚压抑一早晨的心情,此刻终于松懈。
他抖抖烟灰,偏头轻笑,“都是些玩具,不过是用来打发时间而已,但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要是诚哥活着,你或许还能威胁到我,但现在嘛”
没想有一天,以前那个自己都看不起的自己,居然会在四年后帮上一次忙。
可俞诚并没放松多久,随着话音落下,身后响起“砰”的一声。
休息室的房门似乎被人从里踹开,砸到墙壁震出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