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然后回头看向李恤,无奈道:“不要听他的,太傅已经活不了了。”
他是想告诉李恤,这是桩赔本的买卖,就算他真捅自己十六刀,最后也是救不了他的,平白多赔一条命罢了。
然后这句活不了了,一下就把李恤逼到了极限。
六名暗卫和十二名玄甲侍卫受到天子召唤,倾巢而出。
“让他们滚开!”李恤沉声下令,于是暗卫和十二玄甲毫不犹豫地将拦住李恤的众臣拉开。
虽然都是天子的臣,都怀着忠君之心,但是暗卫、玄甲和普通臣子是完全不同的。
他们是仅受天子驱使的人,自幼受的是唯命是从的训练,只要是天子命令,就算是让他们自杀,他们都能眉头都不皱一下地执行。
而同时,暗卫和十二玄甲也是唯二受过弑君训练的兵,因为天子尊严不容侵犯和践踏,假若有那万一,天子受敌人挟持羞辱又脱困不得,只要天子有令,他们就敢送天子体面上路。
而此刻,哪怕他们知道,挡开那些拦住天子路的大臣,无异于看天子去死,但是他们只忠君,只要天子有令,无论是什么,他们都会立刻执行。
经过了一番搏斗,包括最凶的齐渊和御林军统领都被挡开了,李恤面前再无阻挡。
“恤儿!”韩修沉声低喝,双手都不由得攥住了椅子的扶手,语气和神色都是有些愠怒的,然而李恤第一次完全无视了韩修的话,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
“太傅,恤儿错了,求你别走。”李恤看着韩修,眼里都是迫切的挽留和哀求。
韩修被李恤眼里的决绝震了一下,知道这傻小子是认真的,连忙撑着虚弱的身体站起来:“不许!”
不许胡来四个字还没说完,匕首已经见了血。
那是盛周天子的血,嫣红刺目到令人不敢直视,那些被暗卫和玄甲拦住的大臣们登时跪了一地,有的在哭,有的在喊,一地的凄惨。
韩修原本已经扶着椅子站起来,此刻又虚弱地跌了回去,无奈地攥住了心口的衣襟,像是气的喘不过气,又像是心疼的。
“我说过,你是天子,你不能倒下……”
“太傅都要倒下了,凭什么要我撑下去?”李恤攥着染满自己血的匕首,身子却站得笔直,除了脖颈和额上强忍到暴起的青筋,他看起来仿若无知无觉,是个悍不畏死的狠人。
可偏偏的,他脸上错落的悲痛与难舍那样鲜明深刻,分明是个胆小可怜的人。
“太傅,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为我留下来好不好?”他悲声哀求,然后便又是一刀。
韩修看的心头一凛,指甲都在椅子扶手上生生剐出了痕,最后,颤抖而不忍地闭起了眼睛。
“恤儿,你这是强人所难。”韩修声音有些发抖地说道,心里一片地动山摇。
李恤已经中了两刀,血在脚下滴了一片,但他依然努力地站着,站得笔直,就像当年他的太傅救他时那样,像举世无敌的神一样挺拔无畏。
但是他无法像当年的太傅那样云淡风轻,他舍不得,他放不下,在太傅面前,他终究由着自己成了个任性的孩子。
“恤儿知道这是为难太傅,但是太傅你不要生气,你就再惯着我一次好不好?”说着,求着,又一次举起了刀。
对着这可怜的孩子,韩修长叹一声,有些无力地说:“暗卫玄甲,拦住陛下。”
韩修的命令一下,除了暗卫首领,其余暗卫玄甲居然全都动了,越过天子的命令,执行了太傅的命令。
李恤手里的刀当即被夺下,人被牢牢按住,再不许他伤害自己。
这一刻,地上的群臣,边上的赤烈恒焉,全都看傻了。
“喂喂,你这可是犯规了啊!”赤烈恒焉急了,明明眼看着杀盛周天子的心愿就要达成了,结果半道上来这么一出,这就好比看剧看到正高潮,结果停电了。
赤烈恒焉心态又绷不住了,像当年第一次面临失败一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大手也一下攥住韩修肩头,像是要把他肩膀捏碎似的用力。
结果韩修微笑看着他,还伸手拍了拍赤烈恒焉的手背,安慰似的说:“认命吧——乖~”
盛周韩太傅,注定是南梁恒焉太子的克星,每次都在恒焉太子一脚踏进胜利的门槛,抬头挺胸准备庆祝时,突然跳出来照脸一拳头,彪悍无比地把他打出去——克星啊,克一辈子啊。
黑化帝王vs清冷太傅(完)
赤烈恒焉着实是咬牙切齿了一阵,但是听着韩修那声没脸没皮的“乖~”后,忽然就忍不住笑了,本来要捏碎人骨头的大手改成了推,推得韩修在椅子晃了一下。
“乖你大爷的,恶心!”他骂了这一句,就当出气了。
两个死对头,都是已经到了这一生尽头的人,一笑泯恩仇了。
此刻李恤仍在挣扎,不敢相信暗卫和玄甲居然敢违抗自己的命令,实在挣脱不开,便将悲痛欲绝的双眼看向韩修。
“太傅!”
韩修也看着他,脸上带着一种抱歉的微笑:“你猜的对,太傅确实还有隐藏的势力,那就是这些玄甲侍卫。
“但是你放心,他们依然是忠于你的,只是暂时听我的。”
只手遮天韩太傅,当年到底还是搞了点自己的小势力,因为那时要打磨李恤,也怕这小子被逼急了对他下狠手,于是控制了这批玄甲侍卫——到底还是血肉之躯,跟天子斗,总要考虑下自保问题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