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路何在(2 / 2)
说,要知道你这薄身板,小细腰,我都不敢用力,就怕不小心折断了。”沉云之说着说着就抬手比划了起来。
“住嘴。”卫安怀双颊红了,恼羞成怒,这人简直是口无遮拦。
“有事说事,休扯那些不相干的。”
“有关淮石老人的。”沉云之瞬间正经了起来,掏出了一个信封。
“他虽是我授业之师,但我与他多年已无来往,若你消息是这个,那你不必开口了。”卫安怀语气明显不以为意,然而袖中握拳,生疼的皮肉照出了他内心的波澜。
撒谎!我都看见你瞳孔紧缩了,已无来往,真是张口就来,你手下大半人马是谁替你搜罗来的,替你保住的,五六年来,都不知道为他的小徒弟寻了多少天材地宝,真真疼爱至极。
“这么急着撇清干系,难道是怕我利用你威胁他吗?”沉云之玩味地笑了。
卫安怀平静起身,望向门外纷纷扬扬的落花,眨了眨酸涩的双眼。
“我说了,我和他已无来往,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双耳失聪了,真是报应不爽。”卫安怀冷漠嘲弄。
腰间突然一紧,卫安怀尚来不及挣脱,沉云之温柔一吻就落在了他的眉眼上。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绝无此意,以后也不会有。”沉云之强硬将他挣扎的手擒住,放到唇边吻了又吻。
就算做,也不能从他身上下功夫,他够累了,合该置身于风平浪静之中,而非继续遭受风风雨雨。
“放开。”卫安怀脸色爆红,死命挣扎,连抽带踹。
“人都下去了,没人看到,别害羞,宝贝。”被踹了好几脚,沉云之也不舍得放开。
卫安怀早就看到婢仆下去了,但就算没人,大白天在房门口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呼呼”
卫安怀气喘吁吁,恨不得眼神杀人,沉云之得意一笑,将人抱上软榻,这才松开手来,继续下去她怕她把持不住。
卫安怀噌噌就挪到另一边去了,警惕地提防着她,沉云之坐上他空出来的位置,将信封递给他。
“对你,我不想那么做。”沉云之诚挚而深情。
“我窥视你将近六年,你们的关系如何我一清二楚,消息也不是假的,所以,拿去吧。”
卫安怀心无触动,仇恨的种子早已生根发芽。若不是她,他不会遭此屈辱,他只是庆幸,庆幸沉云之没有那些膏粱子弟的恶劣习性,不使他滑落到更可怕的深渊里。
现在听闻沉云之无意拿他做筏子,他亦有些释怀,他宁可他真死了,也不要老师因他而劳心费神,不得安享晚年。
久处人心诡测之中,真话假话他还是能辨别一二的,心里的阴云蓦然散开了一角,一丝轻快在他心里徘徊,只是那纸仿若千钧之重,叫他不敢接。
见卫安怀仍犹豫不决,沉云之知他情怯,会心一击:“老人家很思念你,难道你就不思念他吗?”
卫安怀眼眶一下子红了,连对沉云之的怒火都发不出来,他一把将之夺过来,深吸了几口气,方才平静下来。
“你待如何?”许久,卫安怀轻轻开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沉重。
沉云之轻易地给了他第一封,将来第二封、第三封岂会毫无条件,毕竟这是多么好拿捏他的手段,而他无法不在意,他们皆是他的至亲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卫安怀怔愣了一下。
“不如何,好好吃饭睡觉就行了,有事无事也不要想着寻死。”要是床上更配合一点就完美了,当然这句话沉云之没敢讲,就怕他拂袖而去,天知道,这是他俩为数不多平和交谈的时候,沉云之无比珍惜。
之前是她想差了,他重情重义,且并不畏死,她想以死亡的痛苦使其惧之,实在是一步臭棋,折腾他也折腾她。
“那你停止那些无礼荒淫之举。”卫安怀对此不抱希望,不过是出于对尊严的维护。
“你有点阶下之囚的自觉没,还讨价还价,信不信我以后啥消息都不跟你说。”沉云之不爽了,咋咋呼呼起来。
“随你。”他恨极了沉云之的强权压迫,为了至亲的消息放下身段任其予取予求,他做不到,老师也不会愿意看到他卑微自贱。
沉云之拿他没法子,气呼呼地往里间去。
“你该走了。”卫安怀见她动作,急切出声。
“我要在这歇息,你、陪、我,来人,伺候公子梳洗。”沉云之强调。
“无赖。”卫安怀又气着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不管卫安怀如何不愿意,还是被强摁在了床上,连信封都来不及拆开看。
卫安怀对于沉云之的紧拥自然闹腾不休,还掐她,沉云之深感烦扰,闭着眼凉凉开口:“不睡那就脱。”
卫安怀一下子僵住了,沉云之换了姿势抱他,让他放松,然后沉沉睡去,卫安怀一瞪再瞪,咬牙切齿,直到精神疲乏撑不住,没奈何,只能就着这般姿势睡着了。
傍晚时分沉云之如约而至,本以为会见到莲慈的坏脸色,没想到小院里琴音不绝如缕,如林籁泉韵,声动梁尘,响彻停云。
正房后荷池水榭,卫安怀一曲接着一曲,几多愁闷,几多难平,从琴音中倾泻而出,暗沉的天际一如他灰暗的内心,渐入黄昏不见天光。
沉云之倚栏凭柱,静静望着他背影,琴音绕荷塘,躁动渐渐消弭无形。
一连两首,沉云之收拢心神,上前一把按住了琴弦,她的阴影瞬间笼罩住了卫安怀,余音就此停息,亭上灯笼昏暗,卫安怀的面容明明灭灭。
“你累了,该回去歇息了。”
卫安怀蹙眉,遥望南面,一座孤零零的坟墓立于卫家祖地中。
娘亲,孩儿身陷樊笼,前方尚有归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