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节(1 / 2)
卞眈纠正:“不是四年,五年后核算功勋总数。”
刘清爽朗而笑:“我意思是,我已有四个功勋数。”
傅峻二人瞠目结舌,比听到司马韬坐牢还惊诧。“怎么挣的?快讲讲!”
“哈哈,快午时了,走,随我去吏舍,咱们边走边说。”
乡兵挣功勋值有两种方法。
一是杀敌功勋。除了杀人数量,被杀者在敌方的地位也决定功勋数多少。刘清第一个功勋数,杀的是一斥候兵,等同普通谍人,活捉可兑换二点,首级兑换一点。
二是护卫功勋。由官署派遣,去护卫有功之士,挡暗杀、挡横祸都可折算功勋数。如果被护卫者建立功勋,不论功勋大小,刘清均可按次数领到对应的功勋数。
傅峻眉头都拧出疙瘩了,不敢相信道:“所以,你现在是木匠师王葛的护卫?”
“嗯。”
“街上的鸡各个秃羽,羽毛竟都涨价,是因为她制的风箱在推广,风箱要用公鸡羽做密封?辽东郡把风箱报去朝廷,不论能折算多少功勋,但你的一点功勋数是绝对能算上的?”
刘清接连点头:“对。她在郡级比试中得到『辽东大匠』称号后,紧接着又参加一场改良农械的比试,再得首名。改的是喷药柜,郡署又将此农械报往都城。也是这次比试后,有谍人跟踪她被我发现,我怕还有别的谍人潜藏周围,没莽撞对峙,报给了巡兵。”
卞眈感叹:“这不比去前线杀敌挣功勋快啊!”
“起初保护她,是那天她跟司马韬起争执时,我察觉到百姓中隐有谍人。功曹、兵曹均觉得我谨慎,允我此任务,我确实没想到几天内就挣到了三个功勋数,加上兵曹把之前杀敌的功劳返算给我,所以是四个功勋数。哈哈。”
张狂样!傅峻二人都狠捶他一下。
刘清越感激王葛,越自觉羞愧。他肃容道:“在匠技上,王匠师屡有奇思妙想,为人处事上,她恩怨分明,磊落远胜寻常儿郎。司马韬几次害她,幸好没得逞!”说到最后,对昔日友情更添厌恶。他现在已不是为司马韬留在襄平,而是一次次想见识王葛到底还能制出什么奇物。
傅峻羡慕道:“你二人多好啊,你大父曾任司隶校尉,阿眈的阿父是现司隶校尉,对付谍人,你们最擅长。你抱的什么,一直抱这么紧?”
刘清:“药盒,里面是硫磺。”
卞眈:“外伤至恶疮时,可用硫磺。阿清你……”他边说边上下打量对方,咋看也不像有疾。
到郡署了,三人暂不闲聊,刘清带二人去吏署,由职吏登记、更换常住身份,并告诉他们,两天后外郡乡兵在县署集中报名,由郡兵带领去不咸山防戍营,报名时间一天,隔日就起程。
话分两头。
午初,惊蛰木匠肆。
王葛削好了两堆木条,木料分别为杉木、松木。
前世她学制火折子时,查阅到北宋陶谷所著的《清异录》中,提过一种叫“引火奴”的取火器,后来也叫“火寸条”。制法是将杉木削成细条,染硫磺,其遇火星就燃,夜中有急时使用。
再晚的年代,就是元末明初的陶宗仪着的《辍耕录》,记载了一种叫“发烛”的取火器,制法是把松木削成薄如纸的小片,用硫磺涂在顶端。
这两种取火器不能像火折子似的随时吹燃,但它们比寻常引燃物易燃数倍,可以说,相当于火柴的前身。
火折子难制,军中卒长都无法配备,何况普通兵卒。但王葛想制火寸条,可不仅是为了在军中、普通百姓家推广,她就是觉得硫磺仅用来做药,被道士炼丹,太可惜了。
此物易燃的特性,也应被推广。
攀胸:和“珂”一样,都是马饰品。
294 心境
研制“火寸条”已经报过郡署,况且硫磺易燃,所以主管匠吏允许王葛把木料带走。
随王葛声名传扬,每天除邹娘子、刘清护送她来往匠肆,另有两名勇夫跟随。
田勇夫为本地人。
段勇夫是挹娄族的,来历有些好笑。他少年时被段娘子俘虏,让段娘子揍的没脾气后便降了,从此忠心耿耿,立过不少功劳。落户襄平期间,他因崇敬心中的女勇士改为了汉姓“段”,段娘子知道后又揍了他一顿。
路上,王葛察觉邹娘子心事重重,到达城门口排队进城时,对方眉头锁得更紧。
一定还是邹郎君的事。邹娘子的阿弟在县署任职吏,前段时间外出办事,为了多挣一天差补,都到县郊了,不回公廨,投宿在县郊一农家,然后惹出场闹剧。
此事在襄平传得沸沸扬扬,已经不是邹郎君能不能再任职吏的事了,他早已成家,按大晋律,平民不能纳妾。
邹娘子很果断,先让阿弟辞去了职吏,大概邹郎君知道不辞不行,听从了。接下来,邹娘子让阿弟报官,别私下跟那家人纠缠,这种事他找不着证人,告状那家人也没啥物证,让官府查就是了。
后来发生什么,王葛不知,不过看对方烦成这样,估计邹郎君又惹事了。
队伍徐徐前移,她等邹娘子并肩后,轻拉手,关怀道:“阿姊有何心事,都可以跟我说的。”
邹娘子脸上泛起悲苦,眼神中又带着抹决然,她低语:“有些事啊,明知道不对劲,可恨被蠢人拖累,怎么都逃不开。”
“阿姊,你想不想去会稽郡看看?”
“什么?”
“会稽郡踱衣县,我的家乡,那里的冬天也漫山青翠,到处是挺拔的竹子,环山的江河,过两年阿姊跟我走吧。”
邹娘子的愁尽管没散,但她还是挤出欣慰的笑。
就在这时,一郎君脚步生风的从队伍后方过来,刘清站在邹娘子后面,伸兵械格挡。“干什么?”
“我找……”这郎君指下邹娘子,气息急促得恳求:“阿姊帮我。”
王葛看着来人,他就是邹娘子的阿弟?细看有几分像。
“我已经帮你了,主意已出,你不听,还要怎么帮!”邹娘子横眉冷对。
“借一步说话总行吧?”
“该说的都说过了。”
“你从军那些年,家中都是我照顾,阿姊说过的那些感激话,看来不过是一时歉疚罢了。”
邹娘子下唇微抖,二人毫不退让的互视,她嗤笑道:“你说的对,我总不能欠你一辈子吧。别再跟着我!”
到达吏舍,刘清把硫磺粉放下后,重返街市跟傅峻、卞眈会面。
吃过晚食,邹娘子像是忘掉忧愁,叫上专娘子、南娘子,按王葛所说,在杉木条、松木片的一端涂硫磺粉。前世王南行只查到过“火寸条”的数据,未实验,因此一半木料涂三分之一,另半木料仅涂一寸即可。
不管涂多涂少都得抹均匀,就为这,王葛提前剪白容的尾巴制了几把小刷子。
趁天还亮,她开始刻模块,所用木料是上回从庖厨按柴价买回的那些。模块均要雕成榫卯插接制式,有大有小,有重复结构、也有特殊结构。它们能组装为壮阔城墙、浩瀚山川,也能平铺为道路、河流,或者展示步兵与骑士的集结、各类兵械列阵、以及牛畜马畜的车队。
只有郡级匠吏,还得是天工匠师、兵匠师,才允许研制舆图或沙盘等特殊兵械。当然,王葛想将舆图与沙盘结合,目前仍处于初步设想,信心都不如制“火寸条”足。
前些天但凡挤出时间,她就琢磨整体模图、分解图,还是先在地上一次次画、一次次改。今天算是真正开工,木屑在刻刀下